三坝口是一条长十余里的山坳,也是陆路通往广信的必经之路,山坳两边是两座地势险峻的大山,山上是莽莽的原始森林,山脚下树荫浓密,猛兽出没,长年累月商人和农夫的行走,最终在这条山坳中趟出一条平坦的官道。
山坳南宽北窄,最窄的隘口只有不足二十丈,交州军便在这里就地取材,修建了一座木寨,驻兵三百人。
交州在这里修建木寨的本意并不是为了防御,汉军若大举南下,三百人根本抵挡不住,交州在这里驻兵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这一带的粮食。
这里属于汉国封阳县管辖,而封阳县的精华便在这三片占地足有十几万亩的盆地,这里也是临贺郡的重要产粮区。
交州军不敢北上夺取封阳县,夺取汉国的土地,他们只得用一种方式谋取利益,在三坝口修建木寨后,当地农民迫于威胁,只能把粮食赋税交给交州军队,使交州变相地攫取了汉国的利益。
这种情形已经维持了三年,就在几个月前秋收后,这里的交州军又得到了上万石的粮食税赋,粮食便存放在木寨的仓库内,已经有一部分运去了广信县,木寨内约还有六千余石粮食。
镇守三坝口的交州军领是一名牙将,名叫杨瑾,苍梧郡人,谈不上精明能干,也不算愚蠢,属于很平庸的类型,不过此人家族是苍梧郡望族,正是刘备需要笼络的阶层,杨瑾也因此受益,短短三年时间,从一名普通的屯长提升为牙将。
杨瑾已经得到关羽派人送来的警告,说汉军有可能会从陆路南下,这令他异常紧张,一旦汉军从陆路南下,必然要经过三坝口,可他手下只有三百人,如果能守住这座木寨。
一连几天,杨瑾吃不好睡不好,心中焦虑之极,他每天都在期盼汉军不要走陆路,而是走水路从漓水南下,距离关羽的警告已经五天过去,三坝口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汉军南下的迹象,这让杨瑾想到,或许是因为大雪封路,使汉军无法南下。
想到几十年一遇的大雪,杨瑾一颗心略略放下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很警惕,命士兵昼夜在寨墙上巡逻监视,不敢有半点大意。
时间渐渐到了四更时分,这是夜晚巡哨士兵的一个低潮期,警惕了半夜,巡哨士兵终于变得困倦了,警惕心也会一点点消失,而此时,恰恰是动夜战的最佳时间点。
所以经验丰富的大将都会在三更时分替换巡哨士兵,让精神状态不错的士兵继续接班巡哨,杨瑾显然没有这种经验,他将士兵换岗时间定在天亮之时,这就意味着夜间巡哨士兵要守整整一夜。
不过,巡哨士兵的警惕心虽有放松,但并非完全丧失,士兵们依然在寨墙上来回巡逻,只是对外面一些细微的响动已经变得迟钝了。
比如,数十步外的树林内不时传来轻微的树枝折断声,这地上枯树枝被踩断了,或许是猛兽出没,但也可能是危险靠近,无论如何,巡哨士兵都应该十分关注才对。
在两更时分,他们或许会警惕关注,但现在,士兵们都疲惫不堪,拼命打着哈欠,只想着早早天亮,对外面的异响也不再放在心上。
“外面是不是有山猫?”一名士兵连续听见树枝折断声,终于生出一点疑心。
“谁知道呢,可能是山猫吧!肚子饿了出来找吃的,但也许是雪太重压断树枝,反正不会是什么汉军。”
“说得不错,这么冷的天,大雪十天都不化,汉军会南下?简直笑话,我看杨将军也是有点大惊小怪。”
众人正说着,有人嘘了一声,“别说了,他来了!”
不远处有人走上寨墙,众士兵都不敢再说话,只见主将杨瑾快步走了过来,“有没有什么情况?”杨瑾高声问道。
“启禀将军,没有任何异常。”
“你们要警惕一点,不准偷懒睡觉,谁敢偷懒,立刻处斩!”
杨瑾在高声训斥巡哨士兵,就在数十步外,几十名黑影躲在树林内,由于有士兵不小心踩断了几根树枝,使后面的汉军士兵不敢再前行,只有三十几名士兵靠近了木寨。
一株大树后,刘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寨墙上训话的军官,眼中有一丝疑惑不定,他不敢肯定这个人是不是敌人主将,如果是敌军主将,他们完全可以乱箭射杀此人,如果不是主将,他们过早行动就会打草惊蛇。
可就在这时,意外却生了,刘正头顶传来一声野兽的吼叫,刘正蓦地抬头望去,一头躲在树上的豹子从他头顶跃过,扑倒了最边上的一名士兵。
这是一只饥饿的豹子,它在雪地里四处寻食,早就现了悄悄靠近寨墙的黑衣人。
若是平时,豹子不敢攻击这么多人类,但此时它饥寒交迫,不顾一切地从后面扑倒了一名汉军士兵。
突来的变故也惊动了寨墙上的守军,数十人纷纷扶着寨墙向外探望,只见一头花豹扑倒一名黑衣人,周围十几名黑衣人正乱刀劈砍花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