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璟点了点头,叹息道:“我不知道我的决策是否正确,就担心考虑得太简单,最后成了纵敌之恨。”
“殿下考虑得并不简单,放达曼回去是一招妙棋,极可能会引匈奴人的争位之斗,呼厨泉目前一时半会儿回不去,等他回去了,草原上就会出现两个单于,一山不能容二虎,匈奴内讧必然会爆。”
“如果呼厨泉回不去呢?”刘璟笑问道。
“他若回不去,会有很多人眼红单于之位,我觉得内斗会更激烈。”
说到这,贾诩会意地笑了起来,“看来,殿下是不希望他回去。”
“我当然是不希望他回去,否则我就不会一直千方百计拖住他了,我希望这场大雪能让他重蹈刘去卑的覆辙。”
“如果是这样,我想殿下一定能如愿以偿。”
贾诩负手望着北方夜空笑道:“草原有句谚语,十月大雪连三场,秋草不足愁断肠,就是说只要提前降雪,一定会连下三场,这只是第一场雪,相信第二场大雪即将到来。”
...
贾诩所说的谚语并没有错,第一场大雪只停了两天,第二场大雪便如期而至,先是风越来越大,将地上的积雪卷上天空,很快,北方天尽头出现一条长长的白色浓云,慢慢升了起来,扩大起来,渐渐遮蔽了天空,白云也变得乌黑如墨,黑压压地笼罩着天穹,俨如末日来临。
风小了,天空也下起小雪,细小的雪花很快变成了大块雪片,风再次呜呜地吼了起来,暴风雪来了,一霎时,暗黑的天空和雪海连为一体,一切都看不见了。
呼厨泉的军队并没有前去灵州,他在半路上便得到消息,灵州已被河西汉羌联军攻破,物资被洗劫一空,所有的牧民都被迁进了萧关,灵州已变成一片废墟,没有了粮食和人口。
呼厨泉又恨又气,却又万般无奈,只得命令军队改道向北,前往河套,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刘去卑位于河套的老巢,他可以在河套度过一个冬天,春天再返回草原。
但厚厚的积雪令他们行军极为困难,行走了数天,他们位于奢延海以北的草原上,就在这时,第二场暴风雪却突然降临,一时间,将数万匈奴军队淹没在茫茫雪海之中。
寒风怒号,俨如鬼哭狼嚎,裹夹着雪粒的狂风铺天盖地,无情地扑向匈奴军队,他们顶着强劲的风雪,牵着战马,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积雪已超过他们膝盖,每走一步,都会陷入厚厚的积雪中,半天难以动弹,此时天地间什么都看不见了,很多士兵绝望地匍匐下来,等待死神将他们带走。
“单于!”
一名万骑长在呼厨泉的耳边大喊道:“梅离的军队还没有回来,这样会失去联系,要不要等他?”
梅离率五千骑兵去西面寻找部落和牛羊,去了快两天还没有回来,这个时候,呼厨泉谁也顾不上了,只求能保住自己一命。
“不管他了,继续走!”呼厨泉竭尽全力大喊。
就在这时,前方响起一片惨叫声,呼厨泉大吃一惊,不等他反应过来,脚底一空,他整个身体便失去了平衡,向前翻滚,俨如坠入万丈深渊,他也情不自禁惨叫起来。
匈奴军迷失了道路,他们竟走到一条深壑上方,厚厚的积雪和呼啸扑来的暴风雪使他们看不见眼前的悬崖,而他们脚下是突出悬崖的一段土层,经不住士兵和战马的重量,坍塌了,土层的坍塌带动了积雪崩塌,包括单于呼厨泉在内的数千士兵被裹夹着滚入二十余丈深的沟壑,随即被倾泻下来的大量积雪淹没了。
对于所有的游牧民族而言,遭遇暴雪而来不及撤回营地,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这支匈奴骑兵更是遭遇了百年一遇的暴雪袭击,他们被困在茫茫高原上,单于呼厨泉和数千士兵一起坠入了深壑,虽被侍卫拼死救出,但重伤难愈,三天后便断气了。
单于之死只是一个开始,这支军队面临着极寒天气、粮草断绝和狼群袭击的三重威胁,士兵在饥饿和疾病的折磨下不断地死去,一次数千头饿狼的袭击更是让他们死伤惨重。
到了第二年冰雪融化时,这支数万人的军队只剩下两千余人,皆奄奄一息,最终被巡哨的汉军骑兵现。
呼厨泉之死,使单于之位空了出来,引了草原各大势力的争夺,内讧和杀戮在匈奴内部不断出现,最终云丹部大酋长之子达曼在汉王刘璟的支持下,在第二年秋天登上了匈奴单于的大位。
而这时的南匈奴元气大伤,再也无力南下,同时也被漠北的鲜卑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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