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当然要见,但必须按照规矩拜见,刘表冷笑一声,吩咐手下道:“带他沐浴更衣,在文德堂候见!”
文德堂是州衙的主堂,占地数十亩,修有八十一级百余台阶,飞檐斗拱,数十根朱漆立柱要两个人才能合抱,整个大堂就俨如皇宫大殿,气势恢宏,只是为了避讳才起名文德堂。
黄祖已沐浴更衣,身着一件簇新的官服,他站在台阶之下,按照之前的计划,今天他务必要和刘表达成妥协。
台阶两边各站着三十六名金甲武士,个个盔甲金光闪亮,身材高大魁梧,手执各种兵器,这时,一名侍卫从大殿走出,站在台阶上大喊:“州牧有令,令江夏太守黄祖进见!”
黄祖拾起袍襟,快步跑上台阶,走到大堂前却双膝跪下,砰砰磕头,高声喊道:“卑职有罪,特来向州牧认罪!”
黄祖今天打定了主意装孙子,要用最卑贱的姿态,最诚恳的言语,最忠心的表情,总之,他要给足刘表面子,要在刘表面前充分显示出他的下属身份。
但这只是一方面的态度,在另一方面,黄祖已密令儿子集结兵力,枕戈以待,一旦他被刘表扣留,那黄射便立刻拥兵自立,公开反叛刘表,这又是黄祖的另一种态度。
大堂内,刘表坐在九级高的白玉丹阶之上,这其实已经犯禁了,九级丹阶,这是皇帝的身份,一般地方大员,最多三级,甚至无级,尽管有人劝过刘表,但刘表置若罔闻,其实不仅台阶。
他的马车、仪仗样样都和皇帝无异,荆州官员早已习惯,也见怪不怪了。
刘表头戴进贤冠,身着宽大的紫色麒麟袍,腰间佩有绶带,身后站着两名宫装侍女,各执一根大汉皇帝赐给他的符节,面前的桌案上摆着州牧大印,只是装束和摆饰不同,实际上他的这种气度和等级已和皇帝没有区别。
两旁坐着荆州的主要官员,军师蔡瑁、参军蒯越、别驾刘先、治中邓义、主簿王粲,以及从事庞季、傅巽等人,还有大将王威、文聘、霍笃等人也在大堂内就坐。
这便是刘表的正式述职接见,一般是针对各郡太守,今天黄祖到来,刘表不打算和他叙私人之谊,便正式礼节来接见他。
刘表目光阴沉,面无表情,就算黄祖在大堂前下跪认罪,头磕得砰砰直响,他也没有半点笑容,也没有任何表示。
半晌,刘表冷冷道:“请黄太守进来!”
刘表这种冷漠的态度让蔡瑁心中有些不安,本来他和黄祖商议,用妥协的方式换取刘表在江夏的让步,维持现状,可现在是以公对公,黄祖的所谓妥协就是下属本该有的态度,换不来刘表的让步。
蔡瑁不由暗暗后悔,早知道自己先和刘表谈一谈,事情就不会闹大。
这时,黄祖走进大堂,再次跪下磕头,无比诚恳道:“江夏太守黄祖,数次未能来向州牧述职,有罪在身,今天前来请罪!”
黄祖的这种低姿态,众人还从未见过,从前的黄祖可不是这样,傲气凌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种语气神态就仿佛刘表第一、他第二。
而今天他却软得像孙子一样,短短时间内,居然连跪两次,有人细心数了数,黄祖前后一共磕了九个头,前所未有。
刘表淡淡道:“黄太守免礼,请坐吧!”
黄祖忐忑不安地在最下一个位子上坐下,他刚要开口,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走进,走到刘表身边低语几句,刘表脸上露出一丝讶色,居然这么巧,刘璟也来了。
他便对众人道:“军侯刘璟在外求见,各位高官以为,是让他上堂参与会见,还是另外接见他?”
蔡瑁脸色一变,这个时候刘璟出现,将对黄祖极为不利,他起身施礼道:“启禀主公,文德堂只允许六百石以上官员上堂,刘军侯只是四百石中下级军官,尚无资格上堂,等级森严,请主公明鉴!”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文聘却道:“蔡军师只说了其一,未说其二,文德堂也叫庆功堂,是表彰有功将士之处,新野之战,主公就在这里表彰了数百有功将士,那时莫说六百石高官,就算是二百石伯长也出列受赏,璟公子率领两千弱兵击败两万江东虎狼之军,保住了柴桑,可算得上大功?该不该表彰?”
文聘身为新野之战主将,一直对刘璟在新野之战未得任何奖赏而耿耿于怀,今天蔡瑁说他不够资格上堂,文聘再也忍不住,仗义执言。
大堂内一片窃窃私语声,蔡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暗暗恼恨文聘,在这关键时刻,竟然当众削自己颜面。
这时,参军蒯越站起身笑道:“主公,文将军说得极是,璟公子在柴桑立下大功,本该封赏,下官赞成文将军的建议,可命他上堂。”
众人纷纷表示赞成,刘表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依诸位高官之意,宣他上堂!”
刘表随即令道:“命军侯刘璟上堂!”
“州牧有令,军侯刘璟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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