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之前的公羊奚,风华正茂,春秋鼎盛,剑法卓绝修为高深,二十岁就攀上了大武师境界,并誉为绝顶天才,武尊修为指日可待,哪怕是突破先天,对他而言也并非是虚无缥缈之事。
那时候,找上门来哭爹喊娘求他收录门墙的弟子就如过江之鲫,多如牛毛。
但是一场变故,让他修为跌落武士巅峰,而且再没有进步的空间,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草庐之前,就渐渐从门庭若市变得门可罗雀。
二十年间,公羊奚历经生死,盛衰荣辱,也终于看得淡了。
谁知道二十年后,竟然又有一个少年,跪在他的门前,要拜他为师。
“我的修为,比你也高不了多少,以你的年纪,不过数年,就可以远远超越我,又何必要拜我这老废物为师?”
公羊奚的话中,充满了自嘲之情,但语气却是平平淡淡,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前辈二十年求剑,剑意已臻天人之境,草庐之中,剑气冲天,俗人不识。我要拜前辈为师,就是为了求剑而来……”
风子岳跪在地上,侃侃而答。
他说的并非虚言,公羊奚乃是剑道的极致天才,光以对剑的认识和剑意而言,就算是成为剑神的风子岳,都未必能超过他。
唯一可惜的是,公羊奚始终没有找到淬炼自身为剑,从而突破玄气修为的限制,突破先天之境的方法,其实与现在的风子岳差相仿佛,虽然有绝世的剑,但身体却不足以百分之百的挥,以至于名剑蒙尘,只能空老在这草庐之中。
“哦?你懂得剑?”
公羊奚的语气之中,多了几分好奇和赏识。
风子岳从背上解下秋水剑,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上,“我听说前辈居于草庐之中,想进庐一会的,都需要带上一柄好剑,此剑虽然普通,却也有特殊之处,请前辈一观!”
草庐之中公羊奚笑了一声,“想不到二十年之后,还有人记得这个规矩,也罢!”
风子岳只觉手中秋水剑凭空被人一扯,居然脱手飞去,撞入竹门之中,斜斜插在公羊奚的面前。
这一手擒龙控鹤之术,端的是神妙非常。
“好剑!”只听公羊奚高声赞道:“这一剑别出心裁,锋锐无匹之余,更有隐踪匿迹之效,可惜失之于偏门,只是一柄暗杀之剑,算不得上品……”
他的评价,与风子岳正是相同。
“你进来吧!我二十年蜗居草庐,难得见到一柄好剑,也难得见到这么好资质的一个年轻人!”
公羊奚虽在草庐中,却也早已觉,风子岳不过只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却已经有了武徒巅峰的修为,而且玄气精纯,剑意凛然,绝不是普通人。
风子岳心中一暖,躬身走进了草庐之中。
这一片草庐全无家具,只有千百柄已经锈蚀的长剑,零零落落地插在地面上,而这些剑组成的方阵中心,有一个破烂的蒲团,蒲团之上,公羊奚盘膝而坐,眼睛半睁半闭,偶尔眼皮一抬,却是精光暴射。
他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但头却已经全都白了,身形佝偻,望上去倒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
秋水剑正插在他的面前,只见那明亮的剑光逐渐暗淡,仿佛是被房中的衰朽之气感染似的,渐渐失去了神采和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