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谈晓培召见的几个人都来了。他吩咐:“让陶泽去奉先殿。我就到。”
陶泽是接替罗平地春南驻东平的第二任常驻使节。现在。国家与国家的关系还停留在相当简单的层面上,除了那些临时派出处理重要事务的全权使节外。这种常驻使节已经是很先进的外交手段了,至于要分成不同级别,那恐怕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后了。
和罗平不同,陶泽的家族背景要深厚得多,不用锐意进取,不用刻意做出成绩作为晋身之阶,陶泽在和东平诸多朝臣打交道的时候,相比于原先的罗平要讨人喜欢得多。他更像是个住在丹阳的春南纨绔子弟,该玩什么就玩什么,偶尔抱怨一下丹阳的吃喝玩乐方面比起余杭相去甚远,乃至于千里迢迢地从余杭召来自家的厨子,为两国餐饮业的交流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在这种丹阳的气氛相当紧张的时候被谈晓培突然召见,陶泽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向谈晓培见礼之后,他就沉默了下来,恭敬地等待着谈晓培的吩咐。
谈晓培淡淡一笑,说:“找你来,是为了几件事情。先,是好事。莲妃已经怀了朕的孩子,这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陶泽连忙道:“是的,陛下。与贵我两国,这都是一件好事。”按照惯例送出一堆阿谀奉承的同时,陶泽更疑惑了,他知道,谈晓培这个节骨眼上,决不可能因为这个事情召他来。
“是啊。这当然是了不得的好事。莲妃所诞,无论是男是女,都将以我东平的惯例进行封赐。但是……有一件事情,是需要向春南方面通报的。”
“请陛下吩咐。”陶泽躬身道。
“为了保证莲妃腹中孩子能平安诞生,我要换掉莲妃身边的侍从女官韩绮韩夫人。”谈晓培淡淡地说。
“韩夫人寡居多年,品行端庄,性子也温文贤淑,可是有什么地方忤逆了陛下吗?”陶泽有些犹豫。从白莲公主嫁给谈晓培成为莲妃到现在。谈晓培对于莲妃身边地人的安排向来是很宽宏的,就算有什么调动安排,也都事先让春南方面知晓。实际上,哪怕是他要撤换可以算得上是莲妃贴身的,最亲近的女官韩夫人,也不用让任何人事先知道。
谈晓培摇了摇头,说:“恐怕你还不知道,韩夫人现在是道明宗的细作吧?”
在陶泽震惊的当口。谈晓培吩咐:“宣禁军指挥使查子明,礼部尚书窦安琦,内府执事曾曼。”
等三人进来见礼之后,谈晓培说:“曾曼,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吧。让大家都听个明白。”
“是。”随即,曾曼开始叙说最近调查出来的一系列事情。在这一次对西凌地作战中,由于明显有泄露情报的事件,以曾曼为。对一系列可能的情况进行了调查。就在调查中,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情况:一个知道具体情况的禁军副将和韩夫人有私情。曾曼一边对那个副将进行调查,甚至通过谈晓培让兵部调了那个副将离开了禁军指挥使查子明的视野,随后就秘密提审了那个副将,而那个副将对于泄露情报的事情也供认不讳。这种被吹了枕头风的事情,虽然不是有意地,但同样罪无可逭。而更让曾曼好奇的是,才三十岁出头一点点的韩夫人。居然在和那位副将私通的时候,在时间和地点的安排上神出鬼没,没有让任何旁人得知。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地了。至于韩夫人是怎么送出情报,为什么要私通西凌,则又是另外一个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曾曼派出人手,对韩夫人在春南国的情况进行了背景调查,又派出经验丰富的手下,监视控制了韩夫人。终于有了突破。一位暗谍现。韩夫人晨昏两次地焚香念佛有些奇怪,从读唇而知。这韩夫人默默吟咏的压根不是佛经或者任何有关的祷文,而是一段道明宗的祷文。随后,暗谍在韩夫人白天做事的时候再次潜入韩夫人的住所,翻开了墙上的观音像,在观音像背后现了帖在墙上的道明宗宗主地法像,还在房中现了韩夫人藏在饰盒夹层里的一份来自道明宗大约类似于地区主管的用密文书写的命令。
已经将韩夫人控制住,曾曼是存了放长线钓大鱼的心思的。原本,谈晓培也同意了曾曼的意见。但忽然冒出来的“摩天楼爆破案”则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个事情。孙晓凡和韩夫人虽然属于不同渠道地人,但都属于道明宗。而现在道明宗已经对东平有了破坏和杀戮地实际行动。控制韩夫人,却又要让韩夫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至于狗急跳墙地威胁到莲妃肚子里的孩子,这实在太超出任何暗谍系统地能力了。而这时候,谈晓培觉得更重要的是杀鸡儆猴,以彻底的追索来全面打击道明宗在东平的力量。消灭那些行动人员固然重要,但将潜伏着的收集情报的人清楚同样刻不容缓。
“陛下,臣失察。”查子明立刻就跪倒在地。自己麾下的副将泄露情报,导致第一批派出的援军全军覆没,让整个战局一度陷入被动,这个罪责绝不小。
“起来!要追究你早就追究了。”谈晓培却并没有太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陶泽也明白了,为什么撤换莲妃的侍从女官韩夫人要先和他通气。谈晓培绝不仅仅是要撤换韩夫人那么简单,后面还要审讯她,拷问她,要从她身上牵出一系列的道明宗的人。韩夫人在春南只是个没什么大背景的寡妇,不然,她也不会被派来当这个几乎终生无望回国,注定要老死异乡的侍从女官。可东平来处理韩夫人,毕竟是牵涉到两国邦交的问题。
陶泽沉吟了一下,坚决地说:“陛下,事急从权。韩夫人理应交由陛下处置。这其中的事情,微臣自然会向主上澄清,但是,这证据的问题却含糊不得。”
谈晓培满意地说:“自然,曾曼会将之前的调查文书交给你,之后对韩夫人的抓捕,对她的住所的搜查,你可派人跟随。但金谷园中,贵国的那些人,也要由你约束。”
谈晓培看了看站在边上的窦安琦,说:“窦大人,朕今天召你来,你可明白为什么了?”
窦安琦摸了摸胡子,躬身道:“陛下,臣愿亲往余杭,向春南国主诉说此事。”
“嗯,本来想让你派个人去,但还是你亲自跑一次最好。辛苦你啦。”谈晓培点了点头,说:“不过,不仅如此。要是能说动春南国主在清查道明宗的问题上和我国保持一致,那就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