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离开葵院时,初瑜并不在京城。可她是管家太太,若非她纵容,管事媳妇也不敢怠慢兰院这边出去的人。
加上因高太君病故,李氏这些日子,心情始终不佳,对于初瑜这个向来称赞的好媳妇也挑了两回不是。
曹颙做儿子的,只能背后安抚妻子,在母亲面前不好多数什么。
如今趁着给李家卖好的时候,帮衬妻子说两句,也算缓和缓和二人关系。
听了儿子的话,李氏一愣,半响方道:“难为你媳妇了,能想到这些个。这几个月,天佑备考,平姐儿待嫁,又赶上过年,她也够辛苦的。”
曹颙不以为意道:“都是她为人媳妇应当的,谁家主妇不是这么过来的。”
早年,因儿子媳妇琴瑟相合,李氏心里也犯过酸,只是想着自己年轻时的苦楚,不愿做了恶婆婆,待媳妇甚为优容。
现下,虽同媳妇有些小摩擦,可毕竟这么多年相处,感情颇深。
因此,她摆摆手,打丫鬟们出去,拉下脸来训斥道:“就算是她应该的,里里外外为你操心一家子,这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可要心中有数,不能因媳妇年纪大了,就生出其他歪心思来,搅得一大家子人不安生。”
早年,她是不反对儿子纳妾的;可眼下孙子都要娶媳妇,要是再纳进两个妖娆妇人来,往后这太平日子就没了。
曹颙见李氏一本正经地维护初瑜,心中好笑,面上依旧带了几分敷衍道:“老太太放心,儿子心里有数。”
虽说是自己的儿子,可天下的男人有几个不偷腥的。
李氏少不得又嘱咐两个,心里却为媳妇抱起不平来,原本的那点怨愤之心淡了许多……
对于曹家来说,这小庄小宅有些拿不出手,对于李语来说,则是意外之喜。
李诺宽厚,李诚眼界高,倒是并不眼红兄弟有了私产。
只有李鼐之妻孙氏,想着阖家窝在这二进的旧宅中,庶子庶媳却去住宽敞的院子,未免心里有些不甘,对丈夫道:“咱们这边,挤得都的没地方插脚了,他们小两口哪用得了那么大的宅子?咱们还行了,老太爷、老太太上了岁数,是不是也要买两个小丫鬟服侍?这哪里还有地方呢……就算老大两口子不好过去,两个小的跟过去总不碍吧……”
李鼐听了,忙摇头道:“浑说什么?这处宅子论起来,也是老太君置办的。二郎既承继了那一支,这宅子本该是二郎的。老姑奶奶又使人给二郎置办新宅,也是顾念这边,怎么好再蹬鼻子上脸?”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不管你以前对二媳妇如何,往后都要客气些。”
孙氏听得瞠目结舌,道:“这是何道理?难道还真是分作两家人不成?”
李鼐道:“当然要如此,难道出继还是儿戏不成?孩子们要是敬着你,是孩子们的本分,只是你也不可太做大,否则传到老姑奶奶耳中,却是不像。”
孙氏听了,少不得嘟囔两句,道:“谁不晓得曹家豪富,皇上作李家、孙家,两家都伤了根基,只有曹家保全得好好的。曹家那两口子,哪个是小气的,养子分出去过都给买的三进大宅,轮到外家,却没得这么小气起来。”
李鼐已是听不下去,站起身来,瞪着她道:“还有脸说,当时刚抄了家,衙门只作了老太爷同我,没有殃及家眷已经是万幸。除了曹家,有谁伸手帮了?犯官之家,住三进的宅子,曹家赶送,你敢住么?如今表弟那么,就算是为了叔祖母那一支传嗣,也顾及老太爷同我这边,阖家感激还来不及,你倒是不知道好歹来?”
被丈夫劈头盖脸地训斥一遭,孙氏讪讪道:“怎么又成了曹家送的,这明明是老太君置下的私宅……”
李鼐不耐烦听她歪缠,冷哼了一声,挑了帘子出去。
李语倒是乖觉,晓得这边祖孙四代挤在一处,自己两口子搬家的话,有些惹眼,便主动提及,想要奉祖父、祖母过去新宅。
却是被李煦拒绝了:“虽说依旧是自家骨肉,可到底名分不同,我哪里用你养老?若是真心孝顺,往后多带着你媳妇过来请安就是。”
李鼐同李诺、李诚商量了,即便不能将这边的田产分李语一部分,也不能让他们夫妇空手搬家。
毕竟,独立门户,用钱的地方也多着。
还好,因这几年李诺他们兄弟三个都当差的缘故,账上攒下了一千多两银子,便拿出五百两,给李语做安家之资。
兄弟之间,倒算是齐心,并没有因出继与田宅生嫌疑。
待挑个吉日,李语便带了晏氏,给长辈们磕了头,搬去了新宅。
这件事传到旁人耳中,只说李氏宽厚,廉郡王福晋那边听了,却是立时使人接了养女何氏到王府。
“我后给添了陪嫁宅子,还要空到何时?你也是我娇生惯养大的,嫁到包衣奴才家,已经够委屈,难道还要真一直做小媳妇不成?”廉郡王福晋看着养女,心疼地说道。
何氏道:“额娘别担心,女儿过得尚可。在沧州时三爷也买了奴婢给我使,只是回京奔丧,屋子小,才没有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