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在肚子里种出来的西瓜很甜,烈小二作证,他正在吃。
苏景顾不得吃西瓜,望向甲添:“陛下的法度当已准备好了吧?”
即便甲添说不听现在应该没有生死大难,苏景又怎能不急,买卖谈好对方答应帮忙一直不用手只动嘴,苏景却始终不曾催促:
道理简单,他能察觉甲添说话时候身周灵元微微震荡,对方是在说话,但是也没闲着,正在暗中蓄势行法。此事急不来,出手前他得聚拢力量,苏景只能等待。
直到此刻,甲添身边灵元归复平静,说明他已完成蓄势,可以施法了。
果然,甲添点头:“可以了。”话音落,他的身形微一模糊,一个甲添向前迈出一步……
甲添还在原地不曾稍动,甲添向前迈出一步,两个甲添。或者说,又一个甲添从甲添的身体中走了出来。同个时候苏景抬手弹出一道火星,向着邪庙西北飞去。
‘新走出来的甲添’身形一闪,快如飞烟追逐苏景打出的火星而去。
再眨眼,苏景手指跳动,一道道火星向着邪庙个个角落打出;苏景面前的甲添身形模糊,一个接一个的甲添连续出现,分作四面八方,每个甲添都在追逐着苏景打出的火星。
短短三息间,苏景弹出飞火金星一百三十三道,甲添也散出‘影身’一百三十三尊。
飞火金星落处,无一例外皆为邪庙的重位法眼。甲添‘影身’随火星指引进入法眼,到了地方盘膝一坐,活生生的万岁爷就此化作一枚晶莹剔透的琥珀宝石。
琥珀,上古时树胶融化、滴落,正巧掉落在虫豸身上,虫儿挣扎不出被困死其中,树胶渐渐凝固沉入地底经漫长岁月打磨化作剔透宝石。相比其他宝石,琥珀除了要看光泽、看成色外,还要看内中虫儿的品相,相传有大琥珀如鹅蛋。内中困了一只小蛙。极巧的是蛙舌射出正黏了一只蝇还未及收回口中,在中土世界是罕见珍品。
甲添的琥珀不小,一律婴儿拳头大小,但内中封印的并非虫豸。竟是一个个‘孩童’。
半寸不到、面目稚嫩却穿黄袍带龙冠的小小小娃。细看面目。个个都和甲添长得一模一样……一百三十三枚‘琥珀法身’入邪庙法位。
甲添助法琥珀入阵,邪庙力量暴涨,苏景顿觉周身一轻。风暴给他的压力减弱许多。
两人未曾对这番法术做过半字交流,但又何须再商量,陷落‘凌乱风’中,无论后面如何破掉这可怕风暴,最先要做的事都是:固基。
邪庙是抵御乱流猛攻的基础,甲添须得帮忙加固这‘基础’,但此境为苏景法域,甲添力量要如何融入邪庙须得苏景指引,所以才会有了刚刚的‘火星指引、分身追随。’
苏景对面,‘真正甲添’面露微笑,他觉得还算满意。并非自己的法度如何,甲添满意的是彼此的‘配合’,要是这等小事两人间也要废话半晌,实在无趣得很。自己的琥珀分身一踏出来苏景就应该明白怎么回事,果然如此。
“固基之后还须得‘定盘’。”甲添对苏景道。
苏景早已想好,回答:“面南背北,陛下所在、四向安稳。”
甲添闻言面露开心,笑道:“好!”挥挥袖子鎏黄金嵌宝石的九龙大座落地,甲添抖长袍安然落座!
风无向,空间混乱,而苏景小乾坤被渐渐侵蚀,只能坚持不到一天,此时邪庙不仅需要‘固基’还须得‘定盘’:定出自己的四向。
陷落风暴中,邪庙随风飘摇,但那又如何,外间乱就随它乱,真正要紧的:想要破风就先要坚守;想要坚守就得保住‘自己的方向’,否则一天之内法域内也会方向混乱,届时麻烦无限。
小乾坤的日升日落就快被毁,苏景定不住方向,但甲添能,所以苏景就再请他来做给自己邪庙定盘的那颗星。
九五之尊,面南背北,甲添所向即为南、所背即为北!不过这个‘南、北’并非真正的南北,它们只是个‘标志’,用来钉住邪庙内‘横平竖直’、用来保证邪庙内‘向前走就真的是向前、向后退就真的是向后’的标志。
看似平平常常的一坐,其实是甲添的浩**力。
他乱我不乱,不管这场风暴混乱无向,不理这座宇宙的真正方向,我双目所望即为南!
邪庙暂时安稳,苏景对甲添抱手一揖:“再请陛下指点破风法门。”
甲添道:“抽风。”
“说仔细点。”苏景没太客气,单靠‘抽风’两个字他可不知道该怎么做。
“风为法,看似无端无序,实则暗藏玄机,只是你我看不出。”甲添的声音缓缓。
无需琢磨,苏景直接点头:“我懂。”风中激流彼此对撞彼此绞杀,全无规律可循,可实际里是有规律的,否则不可能把方向抹杀掉。就是从‘风杀方向’这一重来看,这团乱风其实已经是法术了。
只是施法的并非仙佛神鬼,而是天,风乃天威。
既然是法术,必然暗中扣合了某种规律,规律存在,但苏景看不出来、甲添也看不出来。
甲添又说道:“风中乱,看似激流无数,实则激流有数,只是你我数不清。但无妨,总会有一个‘底限’的……若、一万道风挟大力做纠缠即可抹杀方向,你将抽去一道风,它只剩九千九百九十九道风……数目不足、规律破了,这抹杀方向的法术自也就没得耍了。不过这团风暴中或许有十万道激流乱风,没别的办法。你须得抽去其中九万另一道风,才能破法。”
一万只兔子能推倒一座山,少一只都推不动山,结果来了十万只兔子,山自然会被更简单的推倒。想要保住山,就得把兔子杀到不足一万。
风暴中的乱流究竟有多少道,或许一万,或许十万,不得而知。
多少乱流才是结形‘杀方向’法术的底限,或许八千或许八万。同样不得而知。
但不知道没关系。只消将乱流一道又一道地抽离风暴,把数量减少下来,早晚又减少到‘不足数不成术’的时候。
再直接不过的道理,再笨不过的办法、唯一办法。
“我说抽风没错吧。”甲添问。
接触久了苏景渐渐现。甲添其实挺矫情的一个人。
苏景点头:“是。我得抽风。”
甲添笑道:“我帮你抽风。来来来。开邪庙先抽个风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