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希德看了看他,冷然道:“你的事情是接替法德勒,担任阿拔斯帝国的第四任维齐尔,上任时间就定在明日。”
在巴格达通向南方的大道上,一辆马车在数百骑兵的护卫下疾速行驶,激起滚滚尘土,马车里哲耳法尔脸色阴沉地盯着窗外,他昨天得到一个消息,拉希德命王后左拜德也去了麦加,哲耳法尔有些怀疑拉希德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他很担心阿巴赛会做出什么鲁莽之事,尤其是现在这个局势微妙的时候,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麦加,把阿巴赛重新安置。
从昨天出,他已经离开了巴格达一百余里,到麦加有两条路,一是走陆路,越过大沙漠,这一般是去朝圣者走的路,另一路就是先到阿巴丹,再乘船走海路到吉达港,最后抵达麦加,乘船当然比走陆路舒适,一般商人或者贵族去印度或麦加都是选择乘船。
宽阔的道路上行人不是很多,不远处是波光粼粼的底格里斯河,十几艘商船正沿河而下,哲耳法尔坐在马车里昏昏沉沉,他慢慢闭上眼睛,准备小睡一会儿。
忽然,马车剧烈的震动起来,差点将车内哲耳法尔掀翻在地,他拉开车帘怒喝道:“是怎么回事?”
“主人,前面有军队拦路。”马车夫战战兢兢道。
哲耳法尔吃了一惊,他探头向前方望去,只见正前方数千军队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近卫军。”一名属下忽然认出了这支军队的盔甲,这时,哲耳法尔的心仿佛掉进了深渊,他现不止是前方,他的前、后、左、右,四面都被近卫军包围了。
一名近卫军将军催马上来道:“奉哈里陛下之命,带哲耳法尔返回巴格达,希望你们能配合,否则一律处死。”
“你们敢杀我?”哲耳法尔放声大笑起来,“给你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你们回去告诉哈里,阿巴赛的孩子就是我的,我现在就是去堂堂正正地带他们回来。”
说罢,哲耳法尔大喝一声,“不要理他们,给我冲过去。”
马车起动,数百名骑兵一齐大喊一声,护卫着哲耳法尔向前方冲去,但是,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那军官见哲耳法尔不听命令,他立刻回头森然下令道:“传陛下之令,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一声令下,六千多骑兵从四面八方冲杀而来,犹如滚滚黑色浪潮,瞬间便将哲耳法尔和他的护卫全部吞噬了。
巴格达城内已是一片混乱,突来的大队士兵控制了街道、寺院,内城和外城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近卫军,百姓们争先逃回自己家中,各大旅舍商贾爆满,寺院里也挤满了前来躲避的普通民众,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变得冷冷清清,满地是被打翻了箩筐、木盆,在寒风中翻滚。
外城是一派冷清的景象,但内城却俨如寒刀霜剑,政务宫被数万士兵团团包围,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异常森严,在政务宫的台阶上,一群官员手足无措地站在维齐尔法德勒的身后,突来的情况令他们内心震惊不已,法德勒目光阴沉地望着广场上密密麻麻的士兵,他已经隐隐猜到了这是拉希德的用意,但他并不惧怕,拉希德找不到处罚他们家族的借口。
近卫军不断地向上涌来,冷冰冷的长矛和战斧在官员们眼前挥动,官员们不断向后退却,忽然,从身后的宫中冲出大队士兵,一下子封住了所有官员的退路,一名官员奔跑不及,竟被长矛从后心戳穿,死在当场,惨叫和飞溅的鲜血终于激怒了法德勒,他挥舞着胳膊大声吼道:“你们疯了吗?这是帝国政务宫,你们要干什么!”
法德勒的吼叫声没有任何效果,士兵仍然向台阶上逼近,将法德勒和一群官员逼迫在一块极小的空间内,忽然,远方传来了一声悠远的号角声,俨如一声令下,紧逼的士兵脚步放缓了,政务宫前霎时安静下来,只见一队骑兵从皇宫内驶出,簇拥着一身金盔金甲的拉希德,广场上顿时爆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哈里万岁!哈里陛下万岁!”
拉希德神情肃然,数百骑战马护卫着他向政务宫驰来,军队如劈波斩浪,向两边分开,拉希德一直来到台阶下,他冷冷地看着台阶上的法德勒,一言不,法德勒先沉不住气了,他大声喊道:“哈里陛下,请问我们犯了什么罪,要如此对待我们!”
拉希德一挥手,围困他们的士兵闪开一条通道,赛海勒带着几个官员悄悄地从通道离开了台阶,在赛海勒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官员离开了台阶,最后竟只剩下法德勒一人,拉希德冷冷地笑了,他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纵声大笑起来,忽然,他的笑声一收,不屑地对法德勒道:“你看见没有,愿意跟你一起死,可一个人也没有。”
“你是要我死吗?”法德勒挺直了腰道:“那你拿出罪名来,让我看看能不能使天下人心服口服。”
“哲耳法尔以下犯上,侵害了阿巴赛公主,使阿巴赛公主不甘受辱而自缢身亡,你说,这个罪名是否能族诛你们家族呢?”
法德勒的头‘嗡!’地一声,他最担心之事终于了,他早就听到一些关系弟弟和阿巴赛的风言风语,他也曾劝过哲耳法尔不要玩火,但他万万没想到拉希德竟然用此事来做文章,彻底铲除他们家族,可恨啊!父亲不在巴格达,否则给他拉希德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嚣张,法德勒心中痛恨自己不已,为了得到象父亲那样无限的权力,他竟眼睁睁地看着拉希德更换近卫军将领而不加干涉,导致今日之祸。
法德勒知道大势已去,他长叹一声,无力地垂下了胳膊,拉希德忽然振臂大声喝道:“今日之事和众官无关,只追究法德勒的罪责。”
“哈里万岁!”激动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广场上变成了一片欢腾的海洋。
大唐历大治七年一月下旬,大食国内生了政变,大食哈里拉希德利用大唐扣留叶哈雅的机会,在巴格达以侵犯公主罪铲除了叶哈雅家族,法德勒被逼服毒自尽,叶哈雅家族一百余人被杀,其中哲耳法尔下场最惨,他的人头被悬挂在底格里斯河最高的桥上,而他的身体被一劈为二,分别挂在另外两座桥上,这个曾经权倾一时的伯尔麦克人家族就此覆灭,从此哈里帝国的天空是不再有两轮太阳,拉希德将帝国军政大权揽于一身。
二月初,一场百年不遇的小雪飘散在巴格达上空,来自大唐的使者崔曜终于抵达了巴格达,他带来了大唐皇帝的亲笔信,信中张焕热情邀请拉希德于大治八年六月在石国拓折城会面,拉希德欣然应约,并派亲王阿古什为他的特使,出使大唐,具体商谈两国元会晤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