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她的心里,在这百里府当中,除了她的娘和妹妹,其他人就算是死在她的面前她都不会流下一滴眼泪,可现在她却不得不承认,通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她能够感受到老夫人对她的这一份疼爱是情真意切的,她在不自觉当中,同样对老夫人产生了一份情感依赖。
百里秋水轻轻抿了抿唇,开口说道:“老夫人,能不能让周大人收下这份庚贴至关重要,所以咱们不能只是派个下人过去,原本我打算让您同我一起去的,可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您就等在家里,由我去把庚贴送给周大人。”
“你?”老夫人眉心一紧,很是犹豫不决,只要一想到周仁那残暴的所作所为,她就有些不安,总觉得这瘦瘦小小的百里秋水去到周府,那就等于是送羊入了虎口。
看得出老夫人心中所想,百里秋水笑了笑,宽慰她道:“老夫人您不用多想,我是去送庚贴的,是代表咱们百里府而去,周大人不会敢为所欲为的。这件事毕竟太重要,只让下人去是不成的,但这种事又不能让父亲母亲来做,除了我,老夫人您还能赵谁呢?”
琢磨了一下百里秋水的话,老夫人也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法子,也只得点了头,吩咐王妈妈去将庚贴找出来之后,又扭头望着百里秋水,“去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你一个人去,我的心里终归不放心,就让你三哥陪你一起去吧。易安老实稳重,有他陪着你我也放心。”
老夫人提到的易安,是三房的嫡子,百里云灵的哥哥,百里易安,百利易安同妹妹云灵就像是两个极端,百里云灵的嘴皮子快得像是不饶人的刀,百里易安则是少言寡语,像极了那个木讷的三叔。
同百里易安一起去,百里秋水倒是没什么可反对的,这三哥是百里府出了名的闷葫芦,从来都没有谁听到过他传过一言半语的闲话。跟他去,不管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不必担心会别人加油添醋的宣扬开来。这么一想,百里秋水便答应了老夫人。
王妈妈将已经准备好的庚贴送了过来,百里秋水带着庚贴,又同老夫人商议好了去到周仁府里的时辰,这才离开了欣荣院。一出了欣荣院,百里秋水的脚步立即加快了起来,满心的担忧在此刻一股脑地涌了上来,那皇甫翌辰,可千万别捅出什么娄子来才好!
急匆匆地进了门,只嗅到了满屋的花香,左右环视一圈都没有见到宇文润的身影,倒是皇甫翌辰正大咧咧地坐在那,专心致志地扣着玫瑰松子糖里面的松子。
“四殿下呢?”
“走了。”皇甫翌辰将掏出来的一小把松子丢到嘴里,“左等右等都不见你回来,人家当然要走了。”
“你们两个……”百里秋水盯紧了皇甫翌辰的脸,不放过他表情当中任何一处细微的变化,“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两个聊了什么?”
皇甫翌辰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糖屑,歪着视线看过来,“你是在关心他呢,还是在担心我呢?”
“我是怕二婶知道了你做了让她不开心的事情,二婶一怒之下跑来我宝旷院兴师问罪。”百里秋水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这皇甫翌辰还真是一点兄长的样子都没有,也难怪二夫人会一直对他不放心了。
皇甫翌辰却压根不理她这茬,视线滑到她的手上,“你拿着的是什么?”
“这可是咱们百里家嫡长女的庚贴。”百里秋水笑了笑,将那庚贴展开,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白了楠枝的生辰八字等,只是如今,楠枝的名字前面却多了清晰的百里二字,昭示着她此刻的身份是什么。
对于别人来说,能够成为百里家的养女,还能够以嫡女的名义入了族谱,这无疑是莫大的福分,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好福气,可此时此刻,这对于楠枝来说,这张在别人眼里喜气洋洋的庚贴,却是一张沾满了血腥的催命符。
“这庚贴怎么会在你这儿?”皇甫翌辰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眉梢高挑,“老夫人要你把庚贴送过去?”
百里秋水合起庚贴,纠正他道:“不是老夫人要这么做,是现在不得不这么做。只是把庚贴送过去倒是不难,难的是要想法子让周大人老老实实地收下这庚贴。先前我还在考虑,到底怎么做才能他不至于又难为咱们,现在么……”
百里秋水的视线环视了一圈房中的鲜花,指着角落的一盆,吩咐花琼,“那盆花等下一起带去周府。”